【扶甘】行香子（十五）
渐渐地，房间里不再传出甘罗的呼痛声，扶苏在外面担心的很，又谨记着李叔的话，努力地稳着心神，他的嘴唇被他咬的发白却不自知，就连嘴角都在不住地颤抖着。
“刘婶儿，他怎么样了？怎么没声了？”
扶苏拦下了端着盆走出来的刘婶儿，此刻的他心里着实慌得很，总要知晓些他的消息才能心安。
“我的傻孩子，力气这会儿都拿来喊了一会儿拿什么生孩子呀！李大夫给他扎了针能缓解些疼痛，缩短产程，你去给阿罗熬些粥来，再去找一只正在喂奶的母羊，这边儿且有的熬呢！”
“唉。”
扶苏应了声去了外间的厨房，厨房的火一直没断，里面要用水便总有一壶要放在灶上温着。
扶苏添了些柴火进去，灶台里的火立刻便旺了起来，小米粥熟的很快，水分特意大了些，扶苏又兑了两勺糖进去，交给了刘婶儿烦劳她给端了进去。
李叔的医术很好，扎了几针又灌了些汤药进去，不过四个时辰第一个孩子便露了头。
“男孩儿。”
李叔将孩子递给了刘婶儿，刘婶儿帮他擦完身体用棉被裹了便交给了侯在一旁的李叔的徒弟去喂糖水。
“坏了。”李叔小声地暗骂一声，第二个孩子是臀位，难产的可能性极大。
“阿罗，这是你的第二个孩子，孩子的胎位不是很正，我一会儿会帮你施针尽可能地改变它的位置，会很痛，但你还不能休息，为了他也为了你自己你要再努力一些，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床榻上，甘罗的脸色极尽苍白，七个多小时的宫缩疼得他几近昏厥，宫颈的扩张，胎盘的分离，再加上他尚未根治的贫血，这些都使得他失去了过多的血液，头痛欲裂，想要就此昏睡过去，逃离这一切，不再醒来。
但是他听到了他的第一个孩子的哭声，是那么的有力，像是要向全世界宣告他的到来一般，但他还有一个孩子，甘罗一再地告知自己，还要再坚持一会儿，不能放弃，要一直撑下去！
李叔起针了，平日里甘罗是最怕扎针的，他紧闭着双眼，浑身紧绷着向后缩了缩而后便强迫着自己放松下来，只因为身体紧绷着针是扎不进去的。
两刻钟过去了，甘罗恍惚间像是听到了自己母亲的呼喊声，他猛地清醒过来，使了自己最后的一点力气，听到了自己第二个孩子的有些细微的哭声。
“是个女孩儿。”
扶苏在寻了两个村庄后终是买到了尚在哺乳期的母羊，把他们牵到家时天刚蒙蒙亮，正赶上了第二个孩子出生。
“刘婶儿。”
“把它们交给我吧，你快进去看看，一男一女是哥哥妹妹，孩子和阿罗都平安。”
刘婶接过了扶苏手里拴羊的绳子，显得十分的高兴。
“毕之，辛苦你了。”扶苏跪坐在床榻前，跑得急了呼吸尚有些喘。
“都结束了。”甘罗想要牵一牵他的手却被扶苏看到反握了回去“我好累呀！”
“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甘罗闭着眼摇了摇头“我想看看孩子。”
“刘婶儿刚把他们带过去喂奶了，过一会儿才能回来。”扶苏低下头亲了亲甘罗的额头“我牵了羊回来，小羊羔的眼睛特别大，长得白白净净的你一定喜欢。”
“嗯。”甘罗迷迷糊糊地答了说完便睡了过去，扶苏给他拉了拉被子，端详着他的眉眼，用一旁浸过热水的帕子小心地给他擦着汗。
李叔在一旁收拾好了东西拍了拍他的肩膀叫了他出去。
“李叔？”
“女孩儿出生的时候是臀位，我给他施了针扭转了胎位，但孩子在母体里憋的时间太久了可能会有些问题，不过现在看来还好，你别太担心，有什么事情立刻通知我。”
“谢谢李叔。”
“给孩子起名字了吗？”
“毕之给起的，男孩儿叫济元，女孩儿叫济笙。”
甘罗累极了，再睁眼时天已大亮，太阳也爬上了屋顶，甘罗偏过头去，看着扶苏逗弄着孩子微微一笑“扶苏，我想看看他们。”
依言扶苏将两个孩子抱到了甘罗的身边“他们跟你一样刚刚睡醒，这是元儿，这是笙儿。”
“笙儿在我的身体里待的太久了，他们有没有什么不好？”
“李叔说还要继续观察，但现在看来一切都好，别太念着，你元气大伤可要好好休息。”
甘罗捏了捏两个孩子的小手，感叹着生命的伟大。
“他们都好小啊！长得像你。”
“笙儿更像你一些。”
“眉毛更像你。”
“鼻子更像你。”
“……”
傍晚，太阳西沉，正当所有人都要为这两个孩子松口气的时候笙儿却开始抽搐，口吐白沫，待李叔到时已出现了昏迷。
“这是颅内出血，救不回了。”
“李叔，真没法子了吗？”
“回天乏术了。”李叔轻轻地叹了口气“笙儿出生时憋的太久这种情况也属正常，阿罗身体正虚着你千万要顾好，你们还有一个孩子呢，千万要节哀。”
“知道了，谢谢李叔。”
扶苏看向屋内的甘罗，甘罗仍紧抱着笙儿不放，就像那孩子还在时一样，他突然觉得脚下很沉，鞋里像是放了厚铁板一样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毕之，把笙儿给我吧。”
甘罗闻言抬起头，泪水顺着他的脸颊缓缓淌下，滴答滴答地落在笙儿的脸上泛起水花，眼神空洞像是失去了光。
“扶苏，我的孩子没了，咱们的笙儿没了……”
扶苏被甘罗的样子吓坏了，忙把他搂进怀里，轻声安慰着“咱们能看到笙儿已经是很幸运了，咱们还有元儿呢，他还需要你呢，咱们还会有女儿的。”
“再有女儿也不是我的笙儿了，你就让我再抱一抱吧，就再抱一会儿。”
每个人都做好了会有孩子离开的准备，可当这一切突然发生时却还是那么的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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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脑室周围-脑室内出血：
主要发生于胎龄较小的未成熟儿，源于室管膜下的生发层毛细血管破裂所致，多于生后24～48小时内发病，多数起病急骤，进行性恶化，生后不久即出现深昏迷、去脑强直与惊厥，多于数小时内死亡。
②根据实验证明刚出生的孩子大多更像父亲一些，因为这是孩子在告诉父亲，我是你的崽你要对我负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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